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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题材作品获梁实秋文学奖(图)

2015-12-15 11:34| 发布者: admin| 查看: 1213| 评论: 0

摘要: 著名文学家余光中(左)为廖梅璇颁奖  北京同志整理 台湾师范大学12月14日颁发第28届梁实秋文学奖,廖梅璇凭借同志题材作品《当我参加她外公的追思礼拜》,获得散文创作类一等奖。  该作品主要讲述廖梅璇参加女友 ...

著名文学家余光中(左)为廖梅璇颁奖

  北京同志整理 台湾师范大学12月14日颁发第28届梁实秋文学奖,廖梅璇凭借同志题材作品《当我参加她外公的追思礼拜》,获得散文创作类一等奖。

  该作品主要讲述廖梅璇参加女友外公追思礼拜时的心情,反映同性情感被排除在世俗亲属外的疏离感。她和女友同居多年,但关系仍不便公开。她在家族聚会现身,就是对抗社会压力的一种宣告。

  廖梅璇说,文章除了涉及同性恋话题,也谈到人类的处境,因为人生一直是孤独的。

  评审廖玉蕙表示,文章带出许多不易解决的人生难题,如多元成家、老人照护、人生孤寂等,文字诉说同性恋人被压抑的心境,引起读者反思。(台湾“中央社”)

  廖梅璇《当我参加她外公的追思礼拜》

  冬季最冷的一天,我和我女友去参加她外公的追思礼拜。

  我和女友都是女的。

  最初见到阿公,他是个寡言的高大老人,一身铮铮铁骨撑起日式教育传统大男人的威严,只对外孙女温颜软语。女友幼时跟阿公阿嬷住,独占老人的疼宠,与其说是外孙女,更像老来生的屘女。阿公中风后,家人把阿公安置在家附近的安养院,女友和我时常去看他。我看着阿公逐渐衰朽,直到某个深夜接到他过世的消息,享寿九十。

  追思礼拜当天,女友舅舅开车载我们一行人到教会。女友母亲打开车门,按住纷飞灰发,眼角皱纹蚀进发鬓。我知道她是紧张的。她出身南部仕绅家庭,上一辈在日本时代便纷纷前往日本留学,为家族注入进步气息,并保留了本省家族的拘谨教养。到女友母亲这一辈,形容举止仍散发着旧日大家风范,像日光静静停驻在善本书上,虽然眼看就要翻页了。

  这些轶闻都是听女友说的,我认识她父母弟弟舅舅舅妈表弟表妹,但没出席过大家族亲戚聚会,只见过姨婆舅公们的照片。毕竟要对亲戚介绍我们的关系,太不方便。

  不方便,尽管我们已经同居十一年,我和她的关系,仍是不方便公开的真相,脱离了伦理学范畴,逾越了对性别与爱情的想像,甚至没有一个称谓来界定归类,嵌进亲属网络,焊进家族树图谱。过去顾虑女友,我也回避掉家族相聚的场合,独自在两人蜗居的公寓等女友回来,听她描述亲戚的精采人生。

  然而,一种奇特的心理驱使我告诉女友,我想参加阿公的追思礼拜。我想亲眼见识穿梭在女友早年生活中的身影,考掘我们爱情的史前史。同时,我觉得即使没公开出柜,光是在家族聚会现身,就是一种对抗沉默社会压力的宣示。

  女友于是跟母亲说,阿公过世前几年,我去探望他的次数比其他亲戚多,理当拥有追悼的权力。她说,假使亲戚问起我的身份,她打算说是朋友,他们能领略就领略,不懂也无所谓。我能理解女友性格里缺少出柜戏剧性的壮烈,对“朋友”的称呼却略有不满。尽管我的性倾向让我背离人群,潜意识还是渴望得到认同,尤其是女友家人的认同。

  但我不想为此跟女友唠叨。阿公阿嬷于她比父母更亲。阿嬷几年前先走了,留下阿公,如今阿公也离开了。有些深沉的哀伤是只能一个人浸沐,不容侵扰的。

  我们鱼贯走进教会,工作人员在每个人衣服贴上金色十字,一人发一本追思录,里头集结了亲人的追悼文章。女友母亲是虔诚的基督徒,多年来努力在信仰与女儿同志身份的冲突间保持平衡,爱屋及乌极照顾我,但她所属的教会有不少反同声浪。我低头瞅着被按到胸前的金十字,感觉自己像黑羊得了白化症,被误标成上帝的纯洁羔羊。

  会堂有三排座椅,中间一排前两列是家属专区,女友的父母舅舅舅妈表弟表妹坐第一列。我坐第二列靠走道的位置,女友坐我身旁,另一边坐着弟弟弟媳侄女。我将脖子缩进大衣里,翻看追思录,尽可能保持端凝姿势,像一个宴会里生疏面孔的客人,尴尬但不失庄重,让人看了即使起疑,也觉得这人有坐在这里的正当理由。

  背后人声渐嘈,我转头望去,门口涌进一波黑大衣,向座椅蔓延过来,挤在过道,握着女友母亲和舅舅的手。前来吊唁的亲友大半两鬓灰白,多年不见,久久凝望着彼此沟壑崎岖的脸面,比对记忆中的形象。有些稚嫩面孔混杂其中,那是女友表姨舅们的孩子,虽与女友同辈,年纪相差十多岁。家长拉着儿女向亲友介绍,亲戚们知晓身份后惊叹声四起,拉过手端详年轻脸庞,搜索其间流逝的恒河时光。

  寒风一直从门口灌进来,空气却微微稠密起来,亲戚们克制的亲密与关怀让人有些窒息,但又不是不舒服,大约这就是女友形容的仕绅家族教养了。

  突然人群起了一阵骚动,让出一条路,一位个头大约只到我肩膀的老太太缓步走来,积霜白发下,脸庞枯缩了仍然雍容,珍珠胸针扣住羊毛披肩。女友对我悄声说:“是二妗婆。”二妗婆是阿公仅存的同辈人。亲戚们簇拥着她,自报家门,提点老人自己是谁的儿子女儿媳妇女婿,二妗婆含笑频频点头。冷空气里悲喜交融,近年不是晚辈婚礼,就是长辈葬礼,黏合家族团圆。

  女友和弟弟弟媳表弟妹都起身去迎接二妗婆,剩下我一个人,夹在最前头两列长椅间,像凸起一颗疙瘩般触目。有些人注意到我,低声猜测我的身份,所有人都摇头,表示不知道来历。我想起一些广为流传的故事,比如告别式上出现一张可疑面容,事后家属才得知是死者的私生子。这类家族仪式让人分明感觉到空气中无形绷着一条线,划分内外区别。

  拱肩坐到腰背僵痛时,我转过头窥看后头。不巧二妗婆与我对上眼,她凑近一个亲戚,眯眼不确定地低语:“啊……这是啥人的查某仔?”亲戚定睛看了我一会,摇摇头。她们的对话虽轻,仍清晰传入我耳中。我寻找女友的身影求援,看到人群中她和弟弟一同向亲戚致意,脸上流露我所不熟悉的恭谨,瞬间拉远了我们的距离,很明显的,她是这家族的后裔,而我是冒失闯入的外人。二妗婆转头问其他人,对方似乎没听到,也就算了。我脸颊微微发烧。在寒流中,女友家族体内基因相似的血液蒸腾成热气,笼罩着这群人,而我陷在寒意里,倚赖自身的羞窘取暖。之前跟着女友家人上车时,期待能摇撼异性恋体制的勇气消瘪了,我觉得自己渺小又可笑。

  亲友大致到齐,坐满了教会。唱诗班上台唱了两首诗歌后,换一位传道上台,对台下诸亲友讲述阿公生平。亲戚们逐渐对冗长的讲词感到不耐,皮鞋摩擦地板的嘎吱声和轻咳窜了出来,下意识抗议传道作为家族外人,垄断追怀故人的宝贵时间。

  耳边刮着传道的絮叨,我想起和女友一起去安养院看阿公的日子。阿公中风后,后半生记忆随着脑血管爆裂坍塌,只余下关于故乡的断垣残瓦,伴他大半生上班通勤的脚踏车,和坐在脚踏车上挥舞着小胖胳膊的外孙女。他的短期记忆力趋近于零,话传到耳畔还未成形便消散,我们得重复好几遍,他才勉强吐出几个破碎词汇回应。女友想引阿公多开口,常提醒阿公,我上回来看过他。阿公总是面露困惑,抱歉地说:“按呢喔?”(淡蓝网注:“按呢”即“这样”的意思。)

  有一阵子阿公血液钠含量过低,常处在昏睡状态,我们就坐在床边,听纱窗外收音机传来哀愁的台语歌,等他醒来。点点老人斑从阿公稀疏白发下的头皮蔓延至浮肿脸颊,眼缝张阖间剩下一线。

  去安养院的次数多了,负责照顾阿公的印尼看护认得女友和我,不避讳在我们面前掏出阿公的阴茎,替他排尿。澄黄液体潺潺流入尿袋,那阴茎不过是一截干燥的肉,完全让人无法联想到性。我非常震动。阿公一生脾气倔硬,临老却不得不驯顺地任人摆弄。

  看护常帮我们把阿公从床铺移到轮椅上。他像一袋骨骼,装在干瘪皮囊里晃动,随看护动作撞来撞去,却又出乎意外沉重,看护一时扛不住,一截身躯便直直往下溜。然而她究竟年轻,棕褐手臂一使劲,就把阿公稳稳抱起,塞进轮椅。

  卧病晚期,阿公喉咙时时滚动着痰糊,他会伸出裹着手套的手,颤巍巍想扯落鼻胃管,女友赶忙按住他的手。阿公皱着眉,抖着下颔赘皮,嘴巴一抿一抿,上唇包着龅牙,像鼓鼓含着满嘴的话,说不出口。

  我望着女友拉着阿公的手,她遗传了阿公的深刻人中和粗短手掌,祖孙两人脸对着脸,有那么一瞬,我错觉阿公的枯败面容贴覆在女友脸上,干萎手掌蜷在我掌心,像一把老姜。我悚然意识到,我和女友一直游离于世俗的亲属网络外,等我们老了,没有子嗣,没有亲友的扶助支撑,是否四顾茫然,只有彼此可以依存?女友母亲每天来安养院陪伴阿公,阿公尚且不能忍受无法自主行动的屈辱,频频萌生死念。当我和女友年迈,如何承受孤立无援的凄惶?我和她,我们都是多病的人,深知疾病会让病人淹溺在感官痛痒,无暇回应爱,慢慢将相处变成炼狱,恐惧像一根粗茸猫尾,在我心上扫来扫去。

  但某个阳光爽暖的日子,或许是空气里与南部故乡早夏相仿的气息,唤醒阿公沉睡的心智。那天阿公反复询问女友多少岁,又问我的年龄。三十几啦?嫁了没?还没喔?阿公点点头,立刻洒漏了记忆,继续问同样的问题。为了让阿公能留住丁点讯息,我们一遍遍回答,直到阿公恍然大悟,反复说,你没嫁,你嘛没嫁,你们住作伙?阿公的浅色眼珠一如晴空,没有丝毫云翳。好,好,按呢好。他点点头。

  回到家女友和我才会意过来,阿公是说,我们住在一起好。他不像某些侦测我们关系的长辈,说两个人互相照顾也好,来缓和触探到同志话题边缘的尴尬。他只说,按呢好。

  唱诗班歌声静下,终止了我的追想。女友母亲上台,抚抚灰白卷发,指示投影机放出阿公的照片,第一张年轻清俊的模样在场谁都没见过,认识这少年的人都不在世上了。岁月跳接到中年严肃刚直的阿公,抱着襁褓里的婴儿端详,眼神透出对第一个孙辈,一个美丽新生命的惊奇。接连好几张照片都是女友两三岁时和阿公的合照。小女孩的肥嫩双腿挂在阿公肩上,阿公仍板着眉眼,只有嘴角流露一丝笑意,与小女孩的咧嘴大笑相呼应,笑开三十多年前的湮黄时空。女友忍不住啜泣起来,我掏出一叠卫生纸给她。

  一幅幅照片掠过投影幕,像是重新演练一遍历来的家族聚会,照片中人正是女友跟我说过无数次,回忆中长辈风华正盛的样貌。阿嬷姨婆穿着温雅日式套装掩嘴巧笑,舅公们神采奕奕,女友母亲和表姨们彼时仍是时髦少妇,年幼的女友和表弟妹依偎大人腿边。会堂呜咽声四起。老一辈身上流动的家风,一种矜持的自傲,已随长辈先后过世流散,而浸淫在这氛围中长大的女友母亲与姨舅那辈人,正迈入黄昏余晖。旁观众人的伤怀,我思索着,我与生于这家族的女友相恋,我喜欢她身上沾染的老式教养,但我究竟是个外人,我从未参与过他们的言笑晏晏。隔着距离,我体会到他们对旧日繁华的乡愁,但也明白了女友作为一名女同志,如何温和叛离了她所依恋的传统,坚持踏出自己的人生途径,而突破藩篱,恰是六十年前长辈从日本带回的新思潮。

  “我们终了,神的开始,我们有限,神无限……万事都有定期定时,唯有父神知道。”最后一首圣歌响起,阵阵冷风彷佛被时间的压力灌入会堂,扫过每处蒙尘的角落,扑灭生命种种可能。我的视线随着歌声拔升至穹顶,赫然见到上帝的双眼凛凛俯瞰众生,不分男女老幼人人局限在各自的位置,无所遁逃。我闭上眼,感觉层层衣物底下的身躯骤然老去。

  再睁开眼,阿公饱经病痛折磨后的宁静眼神,取代了上帝的凌厉凝视。

  唱诗班下台。亲戚们再次拥上,围着女友母亲和舅舅握手拥抱,二妗婆的冷银白发埋在一堆大衣肩膊间,似乎斑驳了些。

  三姨婆的两个孙女来找女友致意,两姐妹眼眶泛红。去年她们的祖父和父亲相继过世,两次告别式女友都去了,今年三人又在同样场合碰面,下次相见可能又是丧亲之际。我看着两位表妹轮番拥抱女友,数算她们的年龄,也过三十了。我们这世代的人,似乎是在透支青春将尽,才在一次次葬礼中逐渐长大,认知到衰老与离别,时间不可抗逆的强大力量。

  礼拜结束,女友母亲与舅舅站在教会门口送客,亲戚陆陆续续散去,撑伞走进绵绵细雨,泯然于灰蒙街景,再也分不清谁是谁。我走出教会,撕下衣上的金色十字。雨丝被风斜刮进大衣领口,我把手插进女友大衣口袋取暖,摸到一团卫生纸,湿黏半干。

  走回家时,经过安养院巷口,我想起阿公的床位已经空了,看护或许正在为另一个老人导尿,床边不知是否摆着同一张空椅?生命是不毛岩漠,我和女友在飞砂走石中结伴匍匐前进,望不见终点,前头长辈背影一个个佝偻着走进烟尘,回首后方却空无一人,只有影子忠诚尾随。

  还好现在我们要回家了,我们两人的家。将来有天我们或许拐个弯,再走进安养院,躺卧在隔邻两张床上,在病痛的囹圄里,凝视狱友亲爱熟悉的脸。再后来,我们会同往那处。我和你一起,便不会太害怕。按呢好。

  评审廖玉蕙点评

  本文聚焦一场追思礼拜,旨在书写同志情谊被排除于世俗亲属网络之外的疏离与怅惘。在看似清淡简约的文字中,陆续夹带出许多不易解困的人生难题,如多元成家、老人照护、人生的终极孤寂及传统与现代的拉扯等议题,件件直见性命,却每每让人思之怅然。作者不掉书袋,不华丽雕琢,也不刻意炫奇,只在凝眸现下、回顾过往与瞻望未来间穿梭往来,却让人不由要掩卷叹息,唏嘘不已。

  在此次所有参赛作品中,这篇文章堪称最清新自然,阅读起来毫不费力,却最见真章。文字非常干净,近乎透明。下笔如行云流水,行于所当行、止于所当止,没有过度的情绪,也没有冗杂多余的铺叙。作者一方面通过伸缩自如的摄影镜头,为读者有条不紊地报道一场台湾仕绅家族矜持自傲的聚会;一方面细致描摹了企图融入家族系谱的同志恋人的进退失据。更重的是,作者还利用喃喃的旁白补述了没有被现场镜头捕捉到的过往与未来的大哉问。三边交揉,穿插得宜,让一场追思仪式多了许多让旁观如你我者可以再思考的空间。

  最厉害的是,作者总是能找到最适当的形容来描绘一言难尽的情境。譬如,谈女友家族女性的形容举止仍散发着旧日大家风范:但“像日光静静停驻在善本书上,虽然眼看就要翻页了”;说女同志即使没公开出柜“光是在家族聚会现身,就是一种对抗沉默社会压力的宣示”;写胸前被别上反同的基督教金十字:“感觉自己像黑羊得了白化症,被误标成上帝的纯洁羔羊。”描述女友家族成员相互寒暄,自己被孤立于两列长椅间“像凸起一颗疙瘩般触目”;形容同志恋人的“我”有如冒失的闯入者:“陷在寒意里,倚赖自身的羞窘取暖”;而被看护从床铺移到轮椅上的阿公“像一袋骨骼,装在干瘪皮囊里晃动。”……每隔一些段落,就会出现类似的让人惊艳的亮点,为文章增色不少。

  全篇总结于“按呢好”三个字,真是神来之笔!这三个字源于阿公失智后的几句反复言语:“你没嫁,你嘛没嫁,你们住作伙?……好,好,按呢好。”看似迷糊的呓语,却如暮鼓晨钟,通透入里,直达天听,道尽所有同志恋人被现实压抑的心事及对多元成家的企盼。

  作者流畅的文笔、动人的故事成功勾引出读者阅读的兴味;而诚恳深沉的论述则引发读者对文中提出的各项议题的反思。

  “按呢真好”评审们一致如是说。(中华日报新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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